小二儿之死的教训

北欧绿色邮报网主编 陈雪霏

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但是,故事的主人公的名字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所以,可能名字不准确,但事情是真实的,我想我们应该从中吸取一些教训。

小二儿是我的一个堂弟。我跟他父亲叫三叔。三叔是我父亲的徒弟。困难时期,我父亲教他学会了如何编粪箕子和土篮子。这样,在那个困难的年代,可以度日,不至于饿死。因此,我三叔每年过年都到我家串门儿,看望我父亲。后来,他的两个儿子,大伟和二伟也都经常到我家来和我二哥一起玩儿。

二伟小名儿叫小二儿。有一年我休假回家之后,从锦州火车站返回北京。在车站,我看到了一张又黑又干的脸。似曾相识,这不是我三婶儿吗?三婶儿虽然是农村妇女,但是,她大个子很高的。但是,此时,我几乎看不出她来了。她满脸皱纹,头发已经花白,原来那个高个子干练的妇女形象不复存在。但毕竟我小时候的记忆非常好,过目不忘,所以对我三婶儿还是认出来了。

我问三婶儿在做什么,她一看到我,立即叫了我的名字。然后,给我一个信封。她说,这里都是材料,你如果有机会帮我递到有关部门儿。我接住材料,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说,我在家里呆不住,我这精神几乎崩溃了。我如果不去北京,在家里就没法呆。他们至少应该给孩子抚养费到18岁。否则,我就必须得去北京。临走时,三婶儿叮嘱我说,一会儿上火车以后,你就当不认识我,不要再跟我说话了啊!说完,她就到别的地方去等车了。

等到检票的时候,我没有再看到她。可是,等到火车开到后半夜,快到北京的时候,乘警来了,乘警说,你不起票就不应该坐车,下站必须下去。她说,我没有钱起票。然后,一动不动。乘警拿她没办法。我迷蒙中感觉,那就是我三婶儿。她是去北京上访去。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去。因此,乘警也有可能知道她,所以,也没有格外难为她,撵了一次,是公事公办,尽自己的职责,她不下车是她的事。

就这样,她在角落里委屈了一夜,天亮下车时,我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原来,是那年冬天,其实,应该是90年代初。我的家乡附近的几个村子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冬天,家家都把自己地里的秸秆堆放在大门口。这就是他们做饭用的柴火。其实是很不安全的。一方面,孩子们不注意,放鞭炮可以引发着火,另一方面,如果你得罪人了,人家偷偷给你放火点了你的柴火垛,让你冬天没有生活做饭的燃料,这也是可能的。毕竟,农村人的文化文明水平还是差一些,甚至是差很多。从小二儿之死的事件上应该说,村里这个人还没有脱离矇昧状态。

事情是这样的。小二儿的邻居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儿,都是本家。但是,这个老头儿可能是到了更年期,或者说,平时就是村里的恶霸,对人总是挺横。说话总是骂骂咧咧扔大个儿。或者说是欺负老实人。总之,这个老头儿就是把他家的柴火堆到了小二儿家的门口。说白了,就是过线了。小二儿找他理论说,二爷你的柴火垛堆到了我家门口,过线了。这二爷不但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还很硬气地说,“我就是堆在你们家门口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能砍死我吗?告诉你,你要是不服气,咱们比试比试,我肯定能砍死你。“

“你敢?“小二儿还了一句嘴。

”你回家去拿刀,看我敢不敢砍你?“ 二爷开始将小二儿的军儿。 小二儿此时已经有点儿犹豫不决,但是,25岁的他又不服气,只好硬着头皮回去拿菜刀。他是三心二意拿的刀,没想到出来见到二爷,二爷就开始往死里砍。小二儿于是赶紧跑。不知道是命该如此,还是就是点儿背。小二儿没跑几步就被石头绊倒了,摔了一个大跟头。此时,二爷追了上来,照着小二的脚踝大板筋猛砍。几刀下去,小二儿的大板筋断了。鲜血淋漓,人们把小二儿送到医院,结果因为失血过多,小二儿就这样死去了,只有25岁,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儿。

小二儿死后,三婶儿再也无法正常生活了。他们把二爷告到法院。法院判处二爷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事实上,就是终生监禁。但是,对小二儿的妻子和女儿却没有任何赔偿。三婶儿不服气,一路上告到沈阳,辽宁省法院,省法院维持一审判决,但是,给他们五万元的补偿费。三婶儿还是不服气。一开始说不要钱,就是要二爷一命顶一命,要立即执行枪决。但是,那时候,中国已经开始了所谓的人道主义,还有面对国际上对死刑的质疑和谴责,中国也有压力,所以,最高法院决定能不执行立即枪决的一般都是终生监禁。

我后来拿着那个装着材料的信封,想给我的学生。她跟我一起学习英语,她是检察院的检察官。她说,现在,一般都是争取给受害者进行一些经济赔偿,这样比判处死刑要实惠一些。一般不提倡死刑。我也询问了几位学法律的同学校友,他们也说,这种双方手里都有刀的情况下,就很难说是一方完全攻击,这可能属于过失杀人,总之,已经判了死缓就差不多了。现在就只能是争取更多的赔偿或者是救助。

后来,三婶儿也同意了这个观点和这个判决,但是,她希望政府能给她的小孙女儿救济,起码帮助她到18岁能够帮着交学费和生活费。当然,这个条件如果是在瑞典就不成问题。因为瑞典的孩子从一出生就享受奶粉费。这个费用一直可以领到16周岁。上学以后,学生在学校都是免费午餐。父母根据工资多少来象征性地付费,多挣多付,少挣少付,不挣不付。例如,单身母亲如果自己没有工资靠救济生活,那就不用付费。相反,她还得从政府那里领救济金。如果是孤儿,政府会帮助找一个领养或者救助家庭,政府给家庭费用供养孩子。

但在中国农村,那个时候,即使是现在也可能就是没有这个福利。于是,就出现了三婶儿不得不经常去上访。多年以后,我听说,三婶儿得到了更多的补助。她也不再去上访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政府不是完全不管,在老百姓真的有难处的时候,政府也会出来给你一些救济,让你度过难关。

悲剧的经过就是这样。但我觉得这里边有些教训可以吸取。

现在有人也说要远离垃圾人。象二爷这样的人实际上就是一种垃圾人。他就是一个恶人。倚老卖老,你只要惹我,我就整死你。不讲人情道理。对于这样的人,怎能去招惹呢?

首先,你没他狠,你打不过他。既然打不过,就不要打。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要招惹他。秸秆放在了我家门口,他只要没放到我家院子里,就让他放吧。过了春天就快用完了。让着他一点儿也没什么。

第二,如果你想跟他斗,你就必须能够制服他。说实话,如果在打斗的过程中,不是小二儿死了,而是二爷死了,那么,小二儿也得去坐牢。正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没有完美的结局。就是说,即使你赢了,你的损失也很惨重。

第三,最好的办法是能够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不要意气用事,请二爷喝两盅。如果他还是混蛋一个,在你炕上拉屎撒尿,那么,这种人就只能离得远远的。不要搭理他。如果需要搭理他,也只能是假装笑脸或者是干脆不来往一段时间。

总之,如果不能有把握制服对方,就不要自己动手。实在不行,要找地方政府,找党组织来调节。因为,如果他是一泡屎,你还偏要往上踩,那当然就是踩一脚屎了。

同样,有时,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家与家之间,都是这样,最好是睦邻友好。如果不能睦邻友好,冷静一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最糟糕的就是没有能力还拉硬儿,最后吃亏的就是自己。

世界上有没有公道,有没有公理?公道自然有,但是如果二人都动手了,就说不清了。如果你不动手,就不一定有杀身之祸。有人会说,你也太窝囊了,人家欺负你,你都不还口。问题是,对于垃圾人,我还口都怕脏了我的口。这种人不值得和他斗。因为他已经年迈了,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何要和他对峙呢?

有问题找组织,找单位,找村长,找镇里都是可以的。实在不敢找,就只能忍着。

最后,就是自强不息,争取不要为了一点儿柴火就失去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太悲哀了。但愿小二儿在天上不再受欺负。

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必须全社会的大环境要搞好,人民的素质要提高。社会保障要提高,人们不要为一点点衣食住行就丢了性命。好在今年年底就要争取实现全部脱贫,社保全覆盖,让人民生产、生活和生命有保障。

社会要稳定和谐和平,就需要有公平公正和平等。人需要有守法意识。不要动不动就杀人。对于杀人的人,应该及早发现是否是精神病?如果是精神病,人们就更应该多加注意。避免受到伤害。

从小二儿的死让我经常想,是否国与国之间也存在类似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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