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痕:开学那天

北欧绿色邮报网主编 陈雪霏

6月17日那天,我很忙。早就计划好的要去索伦图纳给天木拍舞台剧《美猴王》。我想既然都到那儿了,离我菜地还有一个小时的距离。一半的路程。索性我去菜地看看。

我起了个大早,不到9点就出发了。结果路没走对。还没到,我就犹豫不决了。时间很紧,所以我决定坐车。把自行车扔在汽车站。结果,正好赶上演出。

回来时,我想搭个便车。结果等到12点半了才出发。当天是星期五。我网购的菜马上要送到家,可是家里没人。我只好告诉他放到我的门口。这时已经到了市中心。我下了车。找到自行车。买了一个卷子45克朗。我骑车去菜地。眼看快到了,我发现我没带钥匙。去还是不去?已经到这儿了,就去看一眼,看菜苗有没有旱死。我到了菜地一看,菠菜都出来了。还好。望一望,喝口水。我又回来了。这回就是赶紧在两小时内回到市中心,到旅行社去取签证。于是,我的大脑开始浮想联翩。

1984年9月1日那天凌晨3点我就起来了。为了省一张车票,也为了能跟我爸和我哥一起进城,我们3点钟就起来了。头天晚上已经把小茄子都装满了四轮子拖拉机一车斗。

我爸和我大哥一起去锦州批发市场批发小茄子。如果等到天亮就得我自己走。这样,我还可以和我爸一起坐在车斗上。天还没有亮。空气很新鲜。我那时乘公共汽车总是要晕车到呕吐。但是,乘坐拖拉机就没事。

五点多我们就到锦州了。我在旁边等着。我爸到批发市场去批发销售小茄子。通常批发茄子,只有五分钱一斤,零售能卖到1角五分或者两角。我们家种的是日本小茄子,是用来腌咸菜的。但是,有的漏网之鱼就长大了。也到秋季了,索性就都卖大茄子了。

8点多,茄子卖完了,我爸带我到站前吃了早餐。然后,去售票处买去沈阳的火车票。排队的人很多。等到我们买到票时也要8点半了。我爸把我一直送到火车上。这是去沈阳的慢车,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

我爸前一天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怎样到我舅姥爷家,新乐宿舍,向左拐,到一个大铁门,向左拐进了大铁门,还是向左拐,然后上楼。总之,按照我爸爸的嘱托,我很容易找到了我舅姥爷家。

我爸把我送到车上,我好感动,感觉好温暖。我说,爸,你下车吧,车马上要开了。我爸说,你现在是国家的人才了,大学生了,我得确保你的安全。你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啊!旁边的人听了也笑了起来。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我爸爸这么严肃认真地对待我上大学这件事。

就在我想到我爸爸说,我要确保你的安全啊!这个时候,我看到眼前的汽车停了下来,于是,我没有停车,而是直接往前骑。结果,我的眼睛左边的余光看到一辆汽车并没有停,而是直接向我冲了过来。我的大脑一下子想,这下完了。撞车了。我摔了车,身体向右倒下。汽车的前轮子压住了我自行车的前轮子。我起来,想拿车,却拿不动。这时,她已经停住了车。但我的自行车轮子已经被压住了。我爬起来,到路边。我不知所措。我活动着身体,想知道我是否已经受伤,是否我还好好地活着。我浑身颤抖。我的心好像要蹦出来了。我只看到左腿小腿外侧,有一道红色的痕迹。是自行车压的,或者是划的。但当时,也不觉得疼。好像我并没有受大伤。

后面的司机下来了,两个男的,其中一个问我是否受伤了,是否需要叫警察或者是叫救护车。我说,让那辆车往后退。那个男的和那个女司机说,你把车往后倒一下,好把自行车拿出来。结果,她倒车了,自行车拿出来了,车似乎也没有坏。

我真的感觉自己都灵魂出窍了。怎么就钻到车底下了呢?

我说,我要她的电话号码。但是,我却忘记了拍照,相机包从车筐里倒了出来。我估计相机没有坏。就又放回去。把自行车放在旁边。她说no problem. no problem. 她问我要电话。我说0708,结果她先写7,然后写8,就是没写0. 我说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结果我一次性写对了。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Rot。

然后,她问我,我可以走了吗?我想了想说,走吧。我心想我也还需要赶路呢!我必须4点赶到旅行社去拿签证。

我拿起自行车,走路过街,下到小路上,我开始骑车。刚一骑上车,我立即嚎啕大哭。上帝呀!为什么让我遭此一劫?为什么呀?为什么让我遇上这样的人渣?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啊!我不停地大声喊,大声嚎。我声嘶力竭,撕心裂肺。最后,过了二里地了,我感觉憋在胸口的气都被我嚎出来了。我感觉平静了许多。再过路口和转盘的时候,我再不敢骑了。我推着车走过去。我确认汽车给我让路,我才走。

见到曾的时候,他哈哈大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看你现在身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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