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音频:专访沈阳农业大学陈启军教授

北欧绿色邮报网报道(特约记者丹妮,记者陈雪霏)-沈阳农业大学陈启军教授日前应邀参加屠呦呦教授领奖仪式和诺贝尔晚宴,并在卡罗林斯卡进行了学术交流。我们有幸请到了陈教授,并对他进行了专访。

丹妮拍摄

陈雪霏:听说你来到瑞典我们感到很高兴,谢谢您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想具体了解一下您研究的领域,以及在诺奖(新闻 )发布会过程中,屠呦呦教授一直谈抗虐药的抗药性问题,我想先请您谈谈您研究的领域。

陈启军:我跟屠教授处于一个共同的研究领域,就是疟疾的防治研究, 屠教授的诺贝尔奖的获得对中国来讲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奖项,对我们国家的科学研究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疟疾,早在公园前一六几几年的时候在中国和印度的早期医学纪录上就有过记载,中国的温热病,当时很多都是疟疾,一直没有很好的治疗办法。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边,在葛洪的《肘后备急方》里边有过对温热治疗的经验介绍,屠呦呦老师通过对古方的反复研究,才确定了这个疟疾治疗的有效成分是青蒿素,这个研究实际上对世界的疟疾研究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就像这几天诺贝尔委员会对这个项目的发明介绍的时候,反复强调,由于这个药物的使用已经使成百上千万的人的生命得到救助。这是一个巨大的贡献。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60,70年代治疗疟疾的药物不是青蒿素,我们是在70年代以后青蒿素才发明出来。在这之前有很多药物,比如说氯喹,很便宜,几分钱一片的药就可以使用,但是,这些药物随着使用时间的延长,在东南亚,在非洲,都失去了作用,就是疟原虫对这些药产生了抗药性。所以导致了英文有个词叫Rollback of Malaria, 就是说疟疾病例有段时间下降了,但是,后来由于耐药性的产生,又恢复了,造成大批人员死亡,由于没有很好的药物,国际社会非常着急,幸好这时中国的青蒿素产生了,而且进行了非常标准化的生产。

我记得2002年或者是2004年在卡罗林斯卡医学院Nobel Forum(诺贝尔大厅),世界卫生组织和世界银行正重宣布将青蒿素复方在非洲作为一线药物使用。从那以后,青蒿素在疟疾流行区进行了全面推广,由于世界银行和其他组织的资助,在非洲很多国家都是免费使用,因为青蒿素的价钱比其他抗菌药贵一些,当地老百姓买不起,必须有国际组织的支持,使它免费治疗,它的作用才能体现出来。从2000年以后到现在每年由于疟疾死亡的人数大幅下降,一年至少有40万人的性命能够救活。在撒哈拉以南黑非洲地区,以前粗略计算每年死亡人数100万以上,但去年死亡人数大幅下降。现在死亡人数在40-60万之间,所以,青蒿素的社会效益非常大,这也是导致青蒿素被授予诺贝尔奖的一个主要原因。

陈雪霏:屠老在新闻发布会中提到了,她觉得研究出青蒿素是在六,七十年代,真正推广这个药的时候是2000年了,这是三十多年的历程,现在她担心,如果产生抗药性,再想研究出药来,还需要很长时间,她这种担心,你是怎么看的呢?

陈启军:这种担忧还是有道理的。因为生物在进化,如果某种药物在自然界长期对某种生物在化学上压制它就会产生变异,就会产生抗药性。这是必然的结果。一种药物或疫苗一般它的研究周期大约15年左右。青蒿素从60年代开始研究走了几十年的历程,因为从屠老师在诺贝尔主题发言中提供的信息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的条件是相当艰苦的,把盛水的大缸都用上了。现在发展到了2015年,这个过程肯定不需要了,现在科学界已经有了非常尖端的仪器设备,当时一两年做的试验,现在可能一两天就能做了。所以药物的发明过程或使用过程速度提高了很多。但是,从一种化学药物确定它是否对某种生物或病原有治疗作用的话,还需要反复的试验,也需要有一个过程。

陈雪霏:刚才谈了很多屠老的发现,无论是媒体还是网友,反响是很大的,您能不能谈一谈屠老的获奖,对我们有什么启示或激励,或者,我们该怎么做呢?

陈启军:这个我已经谈了好几次了,好几个媒体,在屠老师获诺贝尔奖之前,我在单位也反复讲了这个问题。屠老师获奖事例给我们很大的启示。不管是过去的研究人员还是现在的研究人员都有很好的借鉴意义。我认为学习屠老师有两个方面:

其实屠老师在报告中也专门讲了。第一,就是要科学奉献。 如果是科研人员,你没有奉献精神,你的科学永远也搞不好,要有投入,要夜以继日地奋斗, 科研人员每天八小时工作是不够的。对于屠教授来讲,她不完全是奉献,她在时间上是奉献了,而且在自己的身体也奉献了。因为她是把疟原虫植到自己身上,然后用药,吃啊注射啊,这是对科学的最大奉献精神。没有这种“赴汤蹈火,成功不在我”,没有这种精神,这个研究是做不出来的。这是奉献精神。再有一点,作为科学家来讲,这一点我在国内单位或其他地方做报告时讲过多次,科学严谨性,屠呦呦的科学严谨性是每一位中国科学家都应该很好学习的。我前天在卡罗林斯卡医学院做报告时,我的第二张片子就把屠呦呦笔记本的相片打印出来了。她之所以能够获诺贝尔奖是有原因的。她对科学做出了巨大奉献,另外她有她的非常好的严谨性。这是让我毕生受益的。

陈雪霏:你和他接触过,屠呦呦的性格怎样?是否脾气大?

陈启军:没有,她很平易近人,很低调。

陈雪霏:您主要是研究哪方面的?

陈启军:我主要沿习了我在瑞典的研究。主要研究疟疾致病基理和抗病疫苗方面的工作。在疟疾治疗方面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搞清楚,例如疟原虫侵入人体的红细胞,它是怎么侵入的?疟原虫是怎么致病的?这些问题还没搞清楚。如果这个问题能够搞清楚,新的抗虐药物就做出来了。如果把它的关键的致病因子确定下来了, 或许就能发现一个非常好的获取疫苗的候选抗原。这样我们可以往疫苗方面发展。

所以,我对疟疾的发展研究本着平行的两条线走,就是研究它的致病基理,为下一步研究抗虐药做基础,另外就是确定疟原虫关键的致病基理,为疟疾疫苗的研究打下基础。

陈雪霏:你谈谈疟疾方面研究在卡罗林斯卡也有,你们有没有很多合作呢?

陈启军:卡罗林斯卡对疟疾有很好的研究传统。有两部分的研究传统,卡罗林斯卡医学院这边有搞基础研究的,在卫生部和肿瘤研究部门有临床研究。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研究也有。斯德哥尔摩大学也有疟疾免疫方面的研究。我回来以后和卡罗林斯卡研究合作一直非常密切,共同发表论文。我每年都到卡罗林斯卡来交流。也请卡罗林斯卡医学教授到中国去。另外我们也和卡罗林斯卡有合作研究基金。合作还是很密切的。

陈雪霏:你是教授了,是否有资格推荐诺贝尔奖候选人了?

陈启军:没有……诺贝尔评审过程是有系统的过程的。明年,屠呦呦老师就有资格推荐,以往的诺奖获得者,该领域里的重要知名科学家例如,美国科学院院士,英国的院士都有资格。

陈雪霏:您第一次参加诺贝尔奖颁奖仪式和晚宴。有何感受?

陈启军:感到非常荣幸,很光荣,也很震撼,感觉自己的工作与大师们的贡献相比,还是有距离,回去以后还要加倍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

陈雪霏:作为教授,请问您对年轻人在事业发展方面有什么建议?

陈启军:诺奖化学奖得主的现场发言非常好,我非常赞同。任何一项成就,后边都有一份努力,但努力的背后,要有感情的结果,感情的后边还需要兴趣。青年人要有目标,然后需要脚踏实地去实现,这才行。

陈雪霏:您在瑞典学习工作了十五年,最后为什么选择了回国?为什么选择沈阳农业大学?

陈启军:我工作十五年为什么回去。我仅代表我个人,不代表其他人。我总觉得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还是觉得自己是外国人…我也是独立课题组的组长,有项目,有博士生,这里的学术环境非常好是我们国内不具备的。但文化环境不尽人意。

恰恰这时候,中国改革开放,对科研有很大投入,中国召唤海外留学人员,我当时是回到了吉林大学,然后去了沈阳农业大学。沈阳农业大学的校园文化对我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工作环境不能用宽松来形容,非常优越,提供了优厚的实验条件,农大的同事们也非常积极地配合,上上下下都拧成一股劲儿,沈阳农业大学确立了在十三五期间要进入全国农业院校第一行列。现在整个农业大学各个方面的环境包括师生的积极向上的精神都是非常好的,尤其是我们的学术环境都到了非常喜人的地步。

陈雪霏:谢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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